未停

  手機鈴聲響起。

  發覺聲音來源是自己擱在桌上的薄薄機體，男人看著來電者，不意外是某個煩人的前室友。除了那個人外，沒有人會在半夜兩點打電話給一個超時加班的檢察官。

  無奈的看著手機，他還是在鈴聲結束前滑開接聽鍵。

  「⋯⋯你又怎麼了？」

  平淡的率先開口，喉嚨一陣乾燥刺癢，忽然想起上次起身盛水是三個小時前的事，容量不大的馬克杯早已見底。

  提著杯子把手起身，他緩步邁向茶水間，耳畔是手機另一頭傳來的嗓音。

  『哎呀呀大檢察官，你不覺得你有點太冷血了嗎？你親愛的好友這麼關心你呢。』

  調笑的語調中卻是不易察覺的疲憊，還有濃濃鼻音。

  指尖處上飲水機按鍵。

  「你感冒了嗎？」

  熱水沖進杯裡又濺出些許水花，蒸氣朦朧視線。

  手機那端沉靜了一會兒，但他知道他還在聽，對方沉穩的呼吸宛如兩人擁著熟睡時呼在自己耳上，溫暖了寒冷的夜。

  ⋯⋯

  很久之後，男人放下按在熱水鍵上的指，聽見友人呢喃般的低語。

  『⋯⋯如果我說是，你會回來嗎。』

  嘴角微微勾起笑。

  「我忘了帶你家鑰匙。」

  但其實沒有，對方家的鑰匙一直和自己的扣在一起，躺在溫暖的口袋。

  低低的，笑出聲。

「如果我說會，你會幫我開門嗎。」

  然後他聽見他也笑了，沉沉的，卻永遠能放在心底最高最真貴的位置。

  『會的⋯⋯』

  推開門，再輕輕合上。

  床上那人像是睡了，他把公事包放下，退去一身筆挺西裝，換上放在櫃子抽屜的休閒衣褲。

  上床鑽進被窩，伸手環上他的背影。

  那是屬於他的溫度。

  那人動了動。

  「⋯⋯黎⋯⋯」

  不知為何，鼻音裡有著哭腔。

  他收攏手臂，臉貼上他的背。

  「乖。快睡了。」

  不知道你的感受，只聽說生病讓人脆弱。

  希望，一覺安穩後，你不再悲傷。